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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鋼琴幻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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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先是被卷入到了漩渦之中,隨波逐流著,完全不受控制。

等我重新恢覆感官的時候,就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在了那架鋼琴前,而是跑到了教室內旁邊那排中的一個椅子上,正坐在那裏。

我的腦袋還暈乎乎的,但也感覺到了周圍景象的不對勁。

明明應該是黑夜,此時卻是白天,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室內,映出片片金斑。

我周圍的那排椅子上都坐滿了學生,我也只不過是他們的其中一員。那群學生的臉上誰都沒有發現我是突然多出來的,好像我一開始本來就待在那裏。

而且此時,這個教室中還回蕩著悠揚的鋼琴聲,無比優雅無比動聽,讓所有的學生都一臉認真,聽得聚精會神。

我順著他們的目光往前面那架鋼琴上看去,只看一眼我就覺得大吃一驚。

因為在那架鋼琴前,正有人彈奏,動聽的鋼琴聲如水一般正從他彈動的雙手中傾瀉而出,響徹在整間教室。

但這不是令我驚訝的,令我驚訝的是,那個坐在鋼琴前彈奏的男人,竟然是安瀾!

只見安瀾他側對著我,我只能看清一個側臉,可能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跟我出去時穿的那身,而是換成了一身休閑白襯衫。衣袖為了演奏方便挽在手肘處,露出白皙有力的一小截手臂,連著在琴鍵上跳動的修長手指幾乎晃得我眼睛都挪不開。

而我的目光上移,挪到了安瀾的臉上。發現他除了眼神一片專註的彈奏著鋼琴外,那雙眼睛,居然是漆黑色的!

我有點震驚,在我印象中,看過安瀾青色霧火的“眼睛”也看過如同兩塊玉石一般石質感覺的“眼睛”,但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活人眼瞳一樣的漆黑眼珠。

這種感覺給我一種荒謬感,就像是安瀾重新活過來了一樣。

這讓我不由產生一種疑問,覺得不知道眼前那人到底是不是安瀾。

雖然臉什麽的都一模一樣,但是安瀾他不會彈鋼琴啊,又怎麽可能彈的這麽優美動聽?

我覺得滿肚子疑惑,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住了,就想站起來喊對方。

但是讓我震驚的是,我發現自己居然控制不了我自己了!

我坐在椅子上,感覺臉上都掛著笑,看著安瀾的眼神大概也跟周圍那些學生一樣差不多,充滿著專註和認真吧。

我還能保持著自己的思考,卻無法做出任何一個細微的小動作,就像是靈魂已經被禁錮在體內,而這個軀殼卻掌握在了別人手中不屬於我了一樣。

所以雖然我內心裏已經變得焦急萬分,可是臉上不但沒有半分不顯,甚至我覺得連自己的情緒也開始在這陣鋼琴聲中開始慢慢失控了。

——我盯著安瀾,看著看著,竟然覺得心中湧起一種微漲微痛又帶著甜蜜的饜足感來!

而這種感覺讓我的大腦空白了好幾秒,才在我人生中為數不多情竇初開的體驗中,明白過來它的名字。

這不就是暗戀人的感覺嗎!

不知道為什麽,一想起這種感情的名字,我頓時感覺到靈魂躁動了,就像被戳破什麽隱秘一樣不好意思起來。如果不是我的意志夠堅定,我都快懷疑這真的是我自己產生的感情了。

可惜不是,我還是很清楚的,我雖然對安瀾的確有好感,覺得喜歡,但這種突然升起的感情,卻不屬於我。

它和我的心情相同,卻屬於另外一個人……很有可能是這個身體的真正控制者。

我這麽驚疑未定的時候,就聽見教室內的鋼琴聲臨近了尾聲,最後中斷了。

然後就是安瀾淡淡一聲“下課”,我被迫跟著其他那群學生一起站起來,對著他彎了個腰,嘴巴不受控制的說了句“教授再見”。

安瀾就開始收拾樂譜,而那些學生也逐漸散去走出教室,“我”卻站在了原地,一動不動。

隨後,有兩三個女生像我走了過來。

“秦歌,”她們喊著陌生的名字,卻是在叫我,“你楞著幹什麽,快上啊。”

而“我”也把頭扭向了她們,心中又升起一種不屬於我的緊張感,磕磕巴巴地開口:“我、我看還是算了吧……”

那聲音一出口,還是我自己的聲音,可是說話的內容已經完全不受我控制了。

那群女生像是急了:“你怎麽又打退堂鼓啊!”

然後她們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又說道:“就你這樣,啥時候能跟邰教授告白啊?”

我感覺“我”整張臉都紅得快滴血了,火燒火燎的,然後一雙眼睛止不住的往安瀾的方向偷瞄,心裏的感覺是生怕“他”聽見。

“我我我……”支吾了半天,“我”也沒說出個所以然,感覺都要急哭了。

但是那群女生卻不依不饒,反而推著“我”,硬要把我往安瀾的方向上湊。

“我跟你說我們這都是為你好,邰教授一星期只來學校一次,上次你都錯過了三回了,你還想等下個月他去參加音樂比賽徹底離開學校不成?”

“我”說不出話來了,心中湧起的巨大失落和恐慌感讓我措手不及,幾乎都要被這種感情淹沒了。

所以等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,我居然已經和安瀾面對面了。

我不能控制自己,但好在此時“我”也在盯著對方的眼睛。我拼命的想從眼神中傳遞出消息,來試探安瀾,可是安瀾站在那裏,盯著我的目光冷靜淡漠,完全不像察覺到我的樣子。

“邰教授……”我聽見“我”喃喃的開口了,憋了好半天,那些女生還在她一旁替“我”不動聲色地加油打氣,“我”也才沒出息的說出了唯一的一句話。

“我、我可以跟你學怎麽彈鋼琴嗎?”

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些加油的女生此時是多麽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了,就連自覺屬於“旁觀者”的我,也感覺有些無語。

“我現在難道不就是再教你們彈鋼琴嗎?”安瀾看著我,微微低下了頭,平靜地回答道。

我聽見“我”急急地辯解:“不、不是……我是說……能不能教我一個人……怎麽彈鋼琴?”

越說到後面,“我”的聲音越低,幾乎變得細若蚊蠅,但還是鼓著勇氣,把整句話說完了。

因為她這句話是用我的聲音說出來的,所以也讓我有了一種我自己在跟安瀾變相告白的羞恥感,瞬間安靜了下來,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等著安瀾的回答。

而安瀾卻很久都沒說話,久的“我”都開始覺得腳跟酸澀,心裏一種“我想哭”的悲傷感覺都要把我弄得哭出來的時候,他終於開口了。

“好啊。”輕輕的兩個字,卻像是照破陰霾的陽光,瞬間點亮了“我”的眼睛。猛地擡起頭,幾乎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。

“濱盛路93號,是我的住址,以後沒課的時候,你可以來我家,我來教你彈鋼琴。”

我感覺到“我”的身體都在抖,以至於聲音都變得尖利破碎:“好、好的!我一定會去的!我……”

“我”渾身激動的都還沒說完話,就看見面前的安瀾臉上,微微牽起了一抹笑容。

原本臉上的淡漠如同初春融化的薄冰轉瞬即逝,變得溫和眷戀,但馬上又收斂了回去。

然後他伸出手,像是想要摸摸我的頭,卻手舉到一半察覺到不對又停了下來,轉為拍了拍“我”的肩膀。

之後,就一語不發地從我身旁走了過去。

我的腦袋裏還被他的這種行為弄得暈乎乎的,而“我”更是完蛋,直接站在原地感覺整個人都要紅成螃蟹了。

結果就完全沒來得及再去想辦法和安瀾聯系,來搞清楚現在這種詭異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等我回過神一想到這點,就頓時覺得懊惱的不行。

但好在“我”已經跟安瀾做出了約定,每周放學的晚上都會去對方家裏學習鋼琴,那麽也就不愁再見面的時機……所以我就稍微定下了心。

與此同時,其實我也在好奇,這個所謂的“秦歌”和她們稱呼安瀾的“邰教授”,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為什麽會是我和安瀾的模樣,卻完全不受控制。

而且眼前的情形,感覺就跟普通的校園戀情差不多,頂多就是加上個師生戀。

好歹把我們吸進這裏的是那架音樂教室裏的鋼琴,被譽為學校七大不可思議之一的存在,它的把戲,總不會就讓人觀看一場臨場觀摩的愛情電影吧?

或許這個場景是跟那架鋼琴變成七大不思議有關聯的事件?

我若有所思,靈異事件也不是憑空產生的,怨氣也是需要來源的,所以這個假設我覺得合情合理。

而這麽一想,我就越發覺得在之後一定有什麽危險在等著我,但完全不能控制身體的我也什麽都做不到,只能看著“我”為了學鋼琴的約定而整天興奮的啥也幹不好。

我也曾多次試圖搶奪這個身體的控制權,但根本徒勞無功,連入門的方法都找不到。

而眼見著,已經到了“我”去跟安瀾學習鋼琴的日子,我也只能心底嘆息著,放棄了努力,打算先去看看安瀾再說。

就這樣,我和“我”都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,來到了濱盛路93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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